當慕橙醒來時,她看見的是一幅溫馨的畫面,她最愛的男人抱著她最疼的兒子(不過小樂有第一型糖尿病,必須定時施打胰島素!),靠坐在她身邊打盹。父子倆嘴邊都依稀含著笑,像是正在夢裡體會著幸福。她看著,忽然眼眸一酸,明明不想哭的,淚珠卻盈於眼睫。光晞驚動一下,從睡夢中醒來,見她醒了,伸手摸她額頭。”你的燒退了。“ 她感覺到他的眼神的溫暖,心弦震顫。 ”你等等。“他微微一下,將小樂抱回兒童房,再回到慕橙面前時,手上捏著一份文件。是離婚協議書!慕橙驚駭,全身發冷。”你還是堅持。。。跟我罹患嗎?“ ”你不想嗎?“他不答反問。她迷蒙地望著他,內心糾結,掙扎許久,終於吐露心聲。”對,我不想,光晞,我不要。。。跟你離婚。“ ”為什麼?“ ”因為我愛的人。。。其實是你。“慕橙雙手緊緊揪著被單,雙眸掩去悲傷的眼神。”就算你恨我,就算你要我離開,我還是想告訴你,我愛的人。。。其實是你,一直。。。就是你。“她哽咽,語音破碎。”六年前,是我錯了,我以為那樣做對你最好,我希望你幸福,沒想到事情會變成現在這樣——我傷你很深,是吧?對不起,光晞,對不起,你不要恨我好不好?“ 她不停的道歉,他聽的出來,她是真的很傷心。 ”別說了。“他溫柔的組織她,在床沿坐下,用拇指撫去她眼角的淚水。”你知道這幾天,我去了哪裡嗎?“ ”去哪裡?“ ”我去聖德大學,去我們以前曾經去過的每一個地方,還去了花田村,去看那些你辛苦種的花。“他頓了頓,憐愛地望她。”慕橙,其實我也舍不得你離開我。“ 慕橙怔了怔。”那為什麼。。。“ ”因為我以為你不愛我。“光晞苦笑,表白自己的心路。”你知道嗎?我們新婚之夜那天,我一直在房門外守著,我再等你會不會出來找我,可你一直不出來,所以我很氣,覺得你一點也不在乎我。“ 他喜歡她在乎他,啊?慕橙怔望丈夫,看進他深邃的眼裡,慢慢地,感受到他內儉的情誼,她這才驚覺,那天晚上,她一定傷透了這男人的心。 ”我這裡很痛。“他指指自己左心房。”所以之後每天都很晚回家,故意對你很冷淡。“ 慕橙心酸。”對不起。“為什麼她總是傷他的心? ”我這個人脾氣就是這樣,你應該也知道,愈是在乎,就愈愛裝。“他自嘲。”六年前也一樣。“ 六年前?慕橙困惑地眨眼。光晞有些窘,自身背對她。”六年前,我之所以把你推開我什麼百年,不是因為以茜,是因為我知道自己得了腦瘤,我聽說手術成功的幾率不高,不想拖累你。“ 慕橙訝然,也跟著起身。”可媽說你是為了聖德堂,決定跟以茜交往。“ ”我就知道她會對你這麼說。“光晞回過頭,嘆息。”其實那是我從沒考慮過要跟以茜交往,我認定的對像只有你。“ 這麼說,是她自己誤會了,她以為他為了聖德堂,夾在她和以茜之間為難,沒想到真正令他放手的原因,是腦瘤。 ”你當時也是以為自己是為我好,不想讓我為難,所以才離開我,對吧?“光晞澀澀的問。慕辰茫然。胸海幕然翻湧一波激烈的狂潮,她伸手掩唇,忍住哭泣的衝動。原來她的自以為是,竟讓他們因此陰錯陽差,在他最需要她的時候,卻不在他身邊。 ”對不起,光晞,我真的。。。很對不起。“淚如斷了線的珍珠,粉然散落。光晞用手指,一一接住那透明的淚珠。”我也有錯,當初不該瞞你。“ 他的問頭令她更哀傷,哭著依偎進他的懷裡。 ”你剛剛說你愛我,是認真的吧?“當她哭聲漸微,他捧起她的臉,沙啞的問。 ”恩“她不再倔強,坦然承認。 ”我也是。“他淡淡地微笑,笑裡藏著化不開的深情。”在恢復記憶前,就又再次愛上你了。“ ”真的?“她難以置信。 ”真的!所以你這陣子真把我折磨得夠慘,居然還以為我是為了懲罰你才跟你結婚,簡直快被你氣死了。“他寵愛第捏嬌妻的鼻尖。她笑了,笑中帶淚。”對不起嘛。是我太小心眼。“ ”知道對不起的話,就答應我一件事。“ ”什麼事?“ ”明天跟我去約會。“所謂的約會,第一個行程,竟是搭公車。慕橙好驚訝,遲疑地上公車,與光晞並肩坐在最後一排。”為什麼?“ ”還用問嗎?“他笑望著她。”這不就是你的心願?” “啊?”她一愣。他從口袋裡,掏出一張小巧的記憶卡,在她面前煞有其事地秀了秀。“似乎有某個女人,偷偷用這個對我表白了。” “什麼?你發現了?”她臉紅,伸手搶回記憶卡。他笑著任由她搶回去,跟著拿出手機。“沒關系,我把這裡面重要的東西都收在這裡頭了。” “啊?”她的臉更紅,猶豫著該不該也把他手機搶過來。 “看來某人很喜歡我呢。趁我不注意時,偷拍我好多照片。”光晞戲虐地舉高手機,點閱相片。“你看,連我睡覺也拍,我猜她一定在旁邊流口水,看了很久了。” “說什麼啊?”她嬌嗔抗議。“我才沒有流口水!” “所以你承認你有偷看我睡覺很久嘍?”他調侃。 “我。。。”他窒住。 “也難怪啦。”光晞作勢撥頭發。“我這個人就是長得帥,魅力滿點,女人要不入迷也很難。” “你。。。”她氣得咬唇。“不要臉。” “說我不要臉?要不要我把更害羞的放出來,讓全車的人都聽聽?”他逗她。她倒抽口氣,這下非搶回手機不可了。“給我,你給我拉!不准鬧,我警告你不准開哦。” 他呵呵大笑,跟她在車後搶成一片,比孩子還吵。車上的其他乘客紛紛瞥來受不了的一眼。最後,慕橙累了,實在搶不過只好認輸,她閉上眼,拒絕看丈夫得意的笑容。忽的,一直耳機塞進她的左耳,一串水晶般的音樂流瀉。是G炫之歌,她心口震顫,認出是自己當年錄西歐啊的琴音。接著,是她輕柔含羞的自白——
我喜歡你,任光晞,好喜歡好喜歡你。我喜歡你的任性,喜歡你的高傲,喜歡你打曲棍球是的囂張與自信,喜歡你為我研讀法律判例的認真表情,喜歡你總是口是心非,明明是為我好,卻擺出機車的態度。我還喜歡你睡覺時,毫無防備的孩子氣。如果人生是一趟公車之旅,我喜歡自己的終點站,在你這裡,可惜不可能,你擁有更遠大的夢想,我追不上。我是無所謂,就算只能跟你做短短的一站,我也沒有遺憾,因為這一站,我看見的是最美麗的風景。謝謝你,任光晞。我喜歡你,就算你的幸福,不再我這一站。
這就是她當年錄下的真情告白啊。慕橙聽著,心口酸酸甜甜,是青春愛戀的滋味。自白結束,是幾秒的空白,然後另一道溫情低啞的噪音響起——
梁慕橙,我也喜歡你。喜歡你的堅強,喜歡你的善解人意,喜歡你彈琴時甜美的神情,喜歡你對我說教時,潑辣的模樣,喜歡你說自己不能總是接受我保護,你也想保護我。我還喜歡你,每次跟餓哦玩親親,總是那麼害羞。謝謝你,梁慕橙。我喜歡你,我的幸福,就在你這一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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